据专注于医患关系的中国巴林特联盟调查,中国三甲医院的医生可以给患者看病的平均时间只有3分钟,听起来似乎不少。据媒体报道,广东省乳腺癌患者实施乳房全切术的比例超过80%,中国保乳手术实施率远远低于10%,很多患者在短暂的就诊后被告知需要乳房切除,而后几天内做手术就切除了乳房。
据美国乳腺外科医师协会候任主席菲尔曼医生介绍,美国27万名患者中只有不到46%的进行了乳房全切。这是因为在美国,患者术前与主治大夫进行了充分沟通,术前手术医生和放疗专家、化疗专家、及整形科专家会共同会诊,根据患者的年龄、个人情况、以及基因测试的结果,提供不同的治疗方案,帮助患者分析利弊,并由患者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最适合的方案,避免几乎“一刀切”去患者的乳房。
美国的乳腺癌患者中许多只是进行了局部切除的小手术,选择全切的也及时进行了修复,术后甚至有了更美的乳房。陆奕谈到这一问题深有感慨:“这也是为什么全球康选择主攻乳腺癌的远程医疗,我们希望能够在这个过程中给患者更多的选择权。”
通过全球康,病人的所有病历、影像和切片在具有医学博士资历的雇员翻译后拿到美国重新检查,最快三天内就可以得到专家的意见。意见里包括不同的治疗思路和各种方案的选择的利弊,帮助患者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选择最合适的治疗方案。例如,有一位病人不愿接受化疗,觉得生不如死,而美国医生根据她的病情告诉她同类病人接受化疗后五年存活率能够提高30%,最后这位患者欣然地接受了化疗。
远程医疗首先要克服务的障碍就是信任,陆奕有着斯坦福商学院、贝恩投资和富豪家族的鲜亮光环,当寻找合作伙伴时,很多人还是本能的不信任。有一次全球康邀请到美国乳腺外科医师协会的候任主席来北京做一个免费的乳腺癌患者咨询活动,陆奕第一时间把宣传贴发到一个患者群里,没想到迎来的第一句评论竟然是“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肯定是骗子。”
另一次她带着商业计划书去一家美国著名的医疗机构洽谈业务,但得到的回应是:我们被中国人骗了好几次了,凭什么相信你。这与以前做投资的时候处处受人尊重形成了鲜明反差。
于是她先从周围的朋友开始,见人就问谁周围有癌症患者需要帮助。有个患者在国内诊断后乳房在三天内就被切了,术后医生推荐使用昂贵的靶向治疗药物赫塞丁,患者通过朋友找到全球康,把病理切片拿到美国斯坦福大学附属医院进行重新化验,化验结果显示Her2是阴性,赫塞丁无效。患者节省了不少钱,同时也真正找到了合适自己的治疗方案。
还有的客户在国内被要求乳房全切,哥伦比亚大学的专家根据她的情况推荐了局部切除+放疗的方法,客户保住了乳房,并且恢复得很好,因此非常感激。在全球康有一个“Grandfather Test - 爷爷测试”,就是要求员工在做事前都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这是我的亲爷爷,我还有什么能做得更好。随着口碑传开,许多病人自发帮她宣传,公司才慢慢在圈内小有名气。而陆奕和她的团队感受到了服务的价值,她说:当你切实的可以看到产品带来的巨大好处,那营销就不是营销了,你会有一种让这个产品帮助更多人的使命感。
为了解决很多人对远程医疗医生的怀疑,陆奕的合伙人刘达提出可以对美国医生进行录像采访,一方面回答患者关心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把美国医生真实地呈现在中国患者面前。
于是陆奕从朋友处借了摄像机、三脚架,和一个唱卡啦Ok的话筒,打印了全球康的标签贴在上面后,与刘达一家一家地跑医院做采访。万事开头难,有的医生直接婉拒,有的医生请示领导后被拒,还有的医生先答应了然后过了一天又反悔。终于,一位给著名篮球运动员林书豪和马布里做过手术的医生,在和他们聊了很久后同意出镜。
另一位著名的医生被她们打动,则是因为他飞机延误滞留波士顿,第二天一早又有手术,心急如焚,而刘达和陆奕冒着大雨开车四小时把医生从波士顿送回纽约的家里。回忆起那个夜晚,陆奕还是兴奋不已。“返回波士顿的路上,因为身边没有现金过不了收费站而被警察拦下好多次,凌晨三点多我们还在狂风暴雨中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讨论着公司的战略。当时刘达还鼓励我说,马云说21世纪创业只需要一个快递哥和一个客服妹,我俩创业就是一个司机哥和一个采访妹,所以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据陆奕介绍,第一批名医采访在全球康的官方网站上播出后市场反响非常好,许多病人通过录像了解并找到了全球康。后来也有更多的医生愿意通过录像这一形式来给中国病人普及知识。
目前全球康的用户分成三类:国内无法确诊的,对目前治疗方案不放心而希望了解或寻求国际上最新最先进的治疗方案的,以及希望提升治疗期间生活质量的患者。
陆奕发现国内许多化疗病人都缺乏基本常识,不知道化疗期间要忌生食,甚至还有不少寻求吃驴血来增强抵抗力。她邀请营养师帮助制定了一套适用于放化疗病人的饮食指南,在微信公众账号上发放给患者。她们还做了不少预防性的教育内容,其中一套关于早期乳腺癌自检的漫画在3天内就有30,000用户点击并完成自检,其中有40%的用户通过自检反馈乳房有问题,不少也因此成为了她们的客户。
陆奕的创业之路才刚刚开始。全球康目前遇到最大的问题是病历信息的完整性和准确性。国内大多患者没有完整的病历资料,重要的报告往往丢失或不齐,国内有些医院的病理切片拿不出来,多数医院不提供影像资料的电子版,需要手动输入,而远程咨询的质量是建立在完整的信息的基础上。
克服了这一切,80%客户拿到美国医生的治疗方案后,希望能够在国内执行。如何与病人在国内的主治医生有效的合作,更是需要长期努力。陆奕和刘达希望通过治疗的过程鼓励中美医生之间进行更多的合作与交流,所以全球康虽然不和国内医院合作而直接与病人接触,还是会建议病人邀请他们在中国的主治医生参与整个远程诊疗。
很多主治医生一开始会很疑惑,以为是一种不信任,但是通常参与后感觉都很好,一是这能够帮助建立更好的医患关系,二是真正和国外专家会诊交流的渠道平时很少,双方都可以从中获益不少。除了会诊以外,全球康近期也与国家卫计委人才交流中心合作筹办中国肿瘤医生赴美培训计划以及中美院长交流培训项目,进一步促进双方的交流。
陆峦还说服了David Roye加入全球康,这位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知名教授过去18年每年自费来中国给孤儿做手术的。目前全球康不足10人的小团队,与美国十多家医院的顶级肿瘤专家搭建了会诊平台,过去一年中服务了几百位病人。对陆奕来说,从投资到医疗服务领域创业,是一次跨越:从旁观和等待机会,到去挽救生命和保护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