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什么才能让你感到幸福?是时时有人陪伴身边的“小确幸”,还是节假日里儿孙绕膝的“天伦乐”……据预测,2018年,上海户籍60岁以上老年人口总数将突破500万。2020年,户籍60岁以上老年人口总数将达到540万,80岁以上高龄人口也将平稳增长。
一个不容忽略的事实是:上海老龄化程度正在加深,我们的父母也在日渐老去,对于他们的老年生活,我们能做些什么让他们多一点幸福获得感呢?
[问题]
郊区养老配药难,好保姆难寻
翁老伯今年已逾80岁,去年他将自己市中心的老房子出租,用租金在外环外租了套新建商品房。比起以前上下爬楼梯、晒太阳都不尽兴的生活,商品房电梯上下,即便是大冬天,阳光也能从早晒到晚,十分惬意。
虽然周围配套设施还不完善,但“开门七件事”总能解决,实在不行,家中小辈点点鼠标,他在家坐等收货就可以了。唯有一件事,让全家人犯愁不已。
因翁老伯患有糖尿病,还做过心脏搭桥手术,需要定时服药。而其用于治疗心脏病的药,只有市中心某三甲医院才有,要转三辆公交车才能到达。于是,家中子女承担了配药重任。从自己家出发到翁老伯家,拿好医保卡、配好药,连卡带药再一起送回,一来一往要耗费大半天的时间。翁老伯的子女也都60岁左右了,如此奔波,甚为折腾。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市区老人到近郊甚至远郊养老渐成趋势。比如,青浦金泽镇就成为不少市区老人的养老之选。在这里,空气更清新、生活成本更低、生活节奏更慢……不过对于一些患病老人来说,配药是最大的麻烦,因为有些药品只有市中心个别三甲医院才有。一来一回,费时费力。
每年春节前夕,民盟上海市委主委、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郑惠强都要去探望一些民盟盟员。今年他去探望一位老艺术家时,两人无意间聊到了保姆。没想到,这个话题竟让对方十分难过。
“不管我在不在看电视,保姆只要想看电视,就会把我赶回自己房间,理由是客厅的电视最大最好……”类似的不靠谱保姆令这位老艺术家很是郁闷,前前后后换过几十个保姆,老人直感叹“保姆难称心”。
“说实话,我最近也遇到了这个问题。”郑惠强说,他家最近新添了第三代,本来是件高兴事。可找阿姨却愁煞了全家人,妻子甚至埋怨他“整天都在外面忙,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现代社会节奏快,年轻人工作压力大,一老一小都需要保姆搭把手,可眼看保姆价格越来越高,称心的还是难寻。”郑惠强说。
[求解]
“老伙伴”、“助老服务”等都在试行
目前,上海正在探索“9073”的养老模式,即90%的老人依靠居家养老,7%的老人依靠社区养老,3%的老人依靠机构养老。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如何更好地为老服务、探索更适合老人的养老模式,各方探索其实一直都未中断。
上海有一个“老伙伴计划”,即低龄老人充当志愿者,结对照顾高龄老人。目前,约有15万名老人享受了这一志愿结对服务。
“老伙伴计划”是市政协常委、人资环建委主任马伊里担任市民政局局长时推出的一项惠老措施。当初,她走访黄浦区南京东路街道时,发现一个“常青藤”的公益项目,立足于社区老人的非医疗健康干预。通过对低龄老人进行专业知识培训,由他们充当志愿者去为高龄老人进行干预,包括健康心态、关系处理、理财焦虑、生活习惯和应对疾病五大方面。
“人是养老体系建设的关键,‘常青藤’ 项目就提供了很好的思路与模式,就养老体系的建设而言,也是一种积极有益的探索与补充。于是,‘老伙伴计划’便应运而生。”马伊里说:“‘老伙伴计划’已在各个区县生根发芽,取得了很好的社会效果,但问题也依然存在。其主要依托于行政力量推动,有时候难免显得比较教条与死板。在实际操作中,也存在简单化、干巴化的倾向。”比如,有些地方将之简化为“老人结对”、“电话问询”,1名志愿者对应5位老人,每天循例问候,感情交流寡淡。志愿行为有了,但志愿精神还差了口气。也有些地方将志愿者补贴异化为就业帮困补贴,招募一些本身就是弱势群体的人充当志愿者,没有经受过培训,加上本身知识水平有限,他们可能并不适合担任志愿者。作为“老伙伴计划”的发起人,她感觉距离当初的内涵设想还是存在差距。
除了官方行动,各种民间探索也不断。
在浦东,有个名为“新沪商助老服务”的公益项目,目前在周家渡、潍坊等几个街道试点,其操作思路就是通过培训低龄老人成为志愿者后,陪伴高龄老人,为他们提供生活所需的各种便利,比如买菜、陪同看病……项目已经形成了一套详细的评价与表彰系统。
闵行区则有个“康乐福为老服务平台”。老人只要注册成为会员,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平台提供的关爱服务、便民家政、应急救助等各类服务。
[建言]
“时间银行”值得尝试
黄浦区人大代表袁家麟对养老问题一直十分关注。来自半淞园路街道的一份调研报告显示,超九成的老人习惯在环境熟悉的社区养老。因此他认为,如何依托社区做好居家养老才是关键。
在进行多方的调研研究后,他提议探索志愿时间返还制度。“‘时间银行’ 概念是20世纪80年代初由美国人埃德加·卡恩提出。会员通过为他人提供服务来储蓄时间,当自己需要帮助时,再从‘银行’ 提取时间以获取他人服务。”袁家麟认为,或许不是每个家庭都有孩子,但几乎每个家庭都有老人,养老问题每个人都会遇到,因此群众的接受度一定很高,关键是这样的一个体系怎么去建立。是由政府牵头建设一个市级平台,还是仿照义务献血制度发放证件,都可以由专业人员去研究。
黄浦区人大代表唐海宝表示,如果有这样的“时间银行”,他一定报名。趁着身体还健朗,为20年以后的老年生活存下志愿时间,相信对很多低龄老人来说,都会很有诱惑力。“我们应该改变传统思路,养老要引入‘共享’与‘分享’的概念,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赢、我赢、大家赢。”
市政协常委、农工党市委副主委张怀琼多年来一直关注养老问题。他认为,要建设这样一个志愿者的“时间银行”平台,关键在于时间的计算标准和志愿行为的认定。比如说打分,给老人洗衣做饭和陪老人说话聊天,该怎么区分?有些志愿者是具有专业资格证书的,比如说护士、医生,他们显然能承担一般志愿者无法承担的职责,对他们又该如何打分?最后,支取的时候,时间标准又该如何进行折算?随着社会科技的发展和智慧城市建设的推进,养老智能化也是必然发展趋势,而“时间银行”这样的平台如果能够搭建成功,对推进社会的智能养老大有裨益。
对于“时间银行”,马伊里有自己的看法。“想法肯定是好的,但对于时间这种跨际代的兑换载体而言,谁来记录?谁来认证?谁来兑换?……”马伊里认为这不光是建立一个平台,社会的征信体系等配套建设都要跟上去,“时间银行”才可能建设并运行。
就目前而言,马伊里认为小范围的试点比较可行,实施主体可以是职能部门,也可以是民间机构,通过实践的积累既可以获得经验,又能够将问题暴露出来。这样,说不定就为日后的大规模铺开奠定了基础。
目前,苏州、武汉都有个别小区或者街镇在探索志愿者“时间银行”的储蓄模式,只是志愿时间的兑换还是以实物为主,比如助餐券或者社区服务优惠券等。单纯地存入志愿时间,再兑换同等的志愿时间,尚没有形成一个可操作的标准与体系。而且因为是以社区或街镇为储蓄单位,一旦志愿者搬离,存入的时间就面临无法兑换的尴尬。
2015年,南京出台了《南京市养老志愿者服务时间储蓄实施办法》。其中提到,志愿者参与为老年人服务的时间,由指定的经办机构记载存档,当志愿者或志愿者的直系亲属年老体弱时再将服务取出来,预存的时间在各经办机构之间通用。只是,由于该办法于2015年下半年推出,实施的情况如何,还不得而知。